Board logo

標題: 雀鳴天下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lkenedyww6895    時間: 2013-2-9 02:48     標題: 雀鳴天下

當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,我從小窩裏慢慢地鑽了出來,小窩是在楠木鳥籠裏的,而楠木鳥籠又是掛在了房屋的一角。
  
  我用力一跳,上了只有10公分高的一根木質橫杠上。說實話,這10公分高的橫杠,要是放在以前,只是輕輕一動,就可以上去,現在不行了,年紀大了,老態龍鍾了。
  
  不信,你看,我身上的羽毛已經變得稀疏,甚至有點零亂,如論我如何賣力地去整理,都遠不如以前光鮮亮麗,精彩照人。
  
  現在的我,仿佛是一只被縮小了的“來抱雞”,整個身體有點蜷縮。頭,有點佝僂。爪子抓在杠上,時不時地還穩不住地晃動幾下,站,已經不夠穩當了,上次,聽到一個懂行的人說,我,已經進入了“老年”,天命可知。
  
  現在唯一能給自己安慰的,是擁有一個巨胖的身體。聽主人說過:“從遠處看,那就是一只網球。”
  
  我的主人是誰?告訴你,他姓謝,和他在一起的人,都叫他“老謝”,他退休有幾年了,是個鰥夫,老伴幾年前因車禍走了。
  
  現在,他還在睡覺,每次起床,都是我用唱歌來叫醒他。聽不到唱歌,他還真的不肯起床。
  
  記得有幾次,我身體不舒服,沒心情唱歌,結果弄得老謝到了十點多鐘還在睡。要不是查煤氣或是其他什麼人敲門,他還真不知道該起床了。每次遇到這種情況,著實讓老謝對我著急好一陣子呢。
  
  瞧見了吧,我一唱,老謝,有動作了:一個誇張的哈欠聲從床上響起,接著,坐了起來。
  
  老謝懶懶散散地下了床,上了趟廁所,然後穿好衣服,提起鳥籠,上街去了。他不僅要遛我,還要在街上完成早餐。
  
  至於我為什麼會來到謝家,這,還得從頭說起。
  
  我是什麼時候出生的,我自己是記不得的。要問我屬於哪一種鳥,爹媽從沒告訴過我,只是聽賣鳥的咕嚕過,是雀的一種,比較少見。
  
  我只是依稀記得,在我剛會飛的時候,老媽突然有一天不再回來,沒辦法,我只能自己過活了。
  
  出於求生本能,我開始拚命尋找小米等素食為主的食物,只要能進肚的,就行,只要能裹腹的,就是天大的滿足。
  
  天熱了,我似乎感覺不到,拚命飛啊飛,眼睛不停地尋啊尋;天冷了,我也只會片刻地蜷縮一下,因為與饑俄與死亡比起來,這些,算不得什麼。
  
  為了食物,我飛過了好幾個省。根本沒有時間去怨言,也不會有時間去歎息。忙,充斥著我的整個生活。累,成為我生活的主線;死亡,時時伴隨著左右。
  
  只是,只是,在夜深人靜的時候,我才有一刻的喘息,會為明天去哪做出判斷。
  
  有一次,我飛臨大河上空,不經意低下頭,突然,我看到了倒影中的自己!啊,已經長成了“大姑娘”模樣。
  
  我樂壞了,情不自禁地高唱起來,聲音飄得很遠很遠……
  
  之後,我開始注意裝扮自己,有事沒事,就愛來到河邊,將水灑潑在自己的身上,然後抖抖身,理理毛,那個心情,特好。
  
  我開始留意周圍的“小夥子”,只可惜,好像沒有遇見。
  
  不過,裝扮是需要時間的,幹了這些,那些就幹不起來。那些是什麼?就是尋找賴以生存的食物啊。
  
  我只好將“裝扮”收起,匆匆飛向可能有食物的地方。
  
  不知為什麼,後來,食物越來越少。不得已,活動範圍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擴大。而且,饑一頓飽一頓的情況變得家常便飯,風餐露宿也是日甚一日。
  
  我覺得好累,好累。有時,甚至希望自己乾脆餓死算了。
  
  終於有一天,我遇到了天大的好事。
  
  這天,剛出門,沒飛多遠,就看到有大量米粒散落在地上。
  
  “應該是哪個做事不牢靠的傢伙,昨天晚上買米時,將袋底弄通了,或是口袋口松掉了。”
  
  我飽餐了一頓,肚子撐得圓圓的,甚至有點飛不起來。就這樣,心滿意足地飛開了。
  
  “可是,上哪去呢?”我想了想,吃飽了,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。
  
  “到有水的地方!”我靈光一閃。
  
  “哇!怎麼變成這個模樣?”當再次看到水中自己時,我真不敢相信,完全沒有了前段時間的俏模樣。
  
  蒼桑,瘦弱,甚至有點未老先衰。
  
  我傷心極了,尖叫著,飛開了。
  
  以後的幾天,我真的不想去想這件事,也害怕去想這件事。可是,越是不想想,心裏就越是要想。畢竟,前後兩幅倒影,已經深刻地印在腦海裏了。
  
  “這,究竟是怎麼造成的?”只要一有時間,我就會拚命地想、苦苦地思,“怎麼才能擺脫這種疲於奔命、勞作無期的困境,過上誰見誰羨、衣食無憂生活?”
  
  也許是對現實情況的重新認識,也許是反思的結果:“我曾經飛翔,該看的,都看了,儘管世界總是看不完;該經歷的,都經歷了,世上苦難,總不可能全部強加給我。現在,仗著年輕,靠自己努力,單打獨鬥;但飛,總有飛不動的時候,到那時,又能指望有誰會來幫助?要真的指望,那是做夢!”
  
  少年不努力,老大徒傷悲!
  
  說的沒錯,不過,如何理解“努力”,不同的人,有不同的理解。不一定要死打硬拚,勞筋動骨,直到碰個頭破血流,傷痕累累;如果曲線迂回,智慧捷徑,不失為一種上策!
  
  我一邊想,一邊飛。
  
  可是,忽然覺得,自己怎麼飛也飛不動,怎麼使勁向前,也前進不了了。
  
  我定睛一看,呀,嚇出一身冷汗,自己不知不覺鑽進了獵人張開的一張大網的網眼裏了!
  
  出於本能,我拚命掙扎,可是,無論怎樣用力,都無濟於事,直到勁用光了。
  
  獵人取下了我,裝進一個髒兮兮的布袋子裏。
  
  恐懼不安的我,心臟跳得“撲?撲?”的,仿佛就要炸開。心想,完了,這下完了,剛才,怎麼就走神了呢?
  
 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,我被一只大手掏了出來。儘管拚命掙扎,又是張翅膀又是蹬腿的,還用喙去啄,可是,力量畢竟太小,絲毫不影響被人握在手裏的效果。
  
  突然,我感覺到獵人的手好像鬆開了,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,於是我抓住機會,借著這個當口,向前奮力一沖。
  
  “當”的一聲,我的眼前金花四射,接著,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  
  想必,我昏死過去。
  
  等我醒來的時候,頭也腫了,而且還在發痛。周圍好像被東西蒙著,光線暗弱,而且,非常安靜。
  
  我無奈地搭拉著還在不停發痛的頭。我還想飛,想立刻沖出去,沖出這個危險的環境。可是。卻不知道怎麼個飛法,腳,好像踩在細土上。
  
  我害怕起來,焦急地張望著四周,希望能發現逃出去的地方。
  
  就這樣,等啊等,不知道等了多少時候,蒙著的東西,微微打開大了一點,更多的光線,趁機擠了進來。
  
  我開始不安起來,這時我才發現,我的周圍,被一根根細杆包圍著,不遠處的橫杠上,有兩個小罐罐,裏面裝著什麼,我斷不敢過去看。
  
  不知哪來的勇氣,我鉚足了勁,向前沖去,我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撞開細杆。
  
  可是,徒勞的,除了感覺身體疼痛之外,什麼結果也沒有。
  
  我又試了幾次,之後,終於安靜了下來。我已經疼痛不已,而且累了,更覺得餓得有氣無力。
  
  休息了一會,我想吃東西,可是,害怕獵人在小罐罐裏做手腳,於是,我有意無意地繞著小罐罐轉,一次又一次,同時,警惕地觀察四周的動靜。
  
  小罐罐裏分別放著水和喜歡吃的小米。
  
  幾個小時折騰下來,我始終沒敢去碰那兩個小罐罐。
  
  但是,周圍好像沒有人的聲響,這又讓我勾起想吃的欲望。
  
  時間又過去了很長時間,我想,與其餓死,不如冒險一試。
  
  終於,在確定沒有危險的情況下,我以突然襲擊的方式,快速沖到一個小罐罐前,猛地叼起裏面的小米,飛快地離開。由於時間太快,動作太猛,離開時,喙角還不住地散落下好幾粒。
  
  像賊一樣,心跳當然“撲?撲?”的,我不停地張望著四周,希望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情況出現。
  
  當然,接下來,真的沒有。“不管怎麼說,總算吃到了。”
  
  有了第一次,我的膽量陡增,並在“人不知”的情況下,又下手了兩次。而且,還在另一個小罐罐裏快速用了水。
  
  接下來的幾天,我進食的時候,就沒有剛開始那麼緊張和害怕了。好像獵人還來添加過小罐罐裏面的東西,每次都是換完就走,從不為難我。
  
  可是有一天,我發現周圍變得吵雜起來,不知深淺的我,驚嚇得趕緊東躲西藏,但是,小小的籠子,除了一根橫杠、兩個小罐罐以外,根本無法躲藏。
  
  我開始渾身發抖,神經高度緊張,不停用眼來回掃視四周。不過,除了聲音,什麼都沒有發生,直到兩天過去了,我才漸漸適應過來。
  
  終於有一天,籠一邊的罩布被掀起一半,我又被驚嚇著了,連想都沒想,慌忙躲到了光線陰暗的角落,一臉的驚恐,一臉的無助。同樣的,幾天下來,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
  
  再接下來,罩布被完全拿走……
  
  還好,我的適應能力蠻強的。
  
  就在能基本適應的時候,我,被出賣了。
  
  買主是一個私人業主,姓謝,名堂忠,公司員工私底下稱他為“中堂”。
  
  “中堂”起初是一家國企公司的中層領導,擔任金屬加工分廠廠長。在總廠的領導下,金屬加工分廠年年虧損。後來,有政策,可以從總廠剝離,折價推向市場,名曰:“甩包袱,瘦身前進”。
  
  最讓大家想不到的,最後接盤者,竟還是“中堂”,只不過公司性質變成了私人的股份公司,廠名變更了,而且,總廠領導的直系親屬占了其中相當大的股份。
  
  私有化之後,公司的經營,脫胎換骨,仿佛一夜之間上了快速道,頭也不回、路也不彎地向前飛一般奔去:短短幾年,竟從接手時的年產值一百多萬,一下飆升到了一個多億,訂單多的,雪花一樣,覆天蓋地,往往出現了接了這單,冷落那單的招架不住情況。
  
  公司每個月都要擴招,可是,就是這樣,招人都來不及,加班生產更是家常便飯。
  
  也算是“中堂”有頭腦,在朋友的指點下,他很快迷上了“證券上市”這條路了。這不,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,有了很大進展。可是,經過五關斬六將之後,卻被一個不起眼的部門擋住了,弄得進度一拖再拖。
  
  在相關人員的指點下,“中堂”得知關鍵性人物特好養鳥,於是,差人到花鳥市場花高價買下了有點野性、長相較俏、品種稀少的我,而且,鳥籠子也換成楠木做的,有三層,非常精緻,還有一個小窩。
  
  誰知,人算不如天算,原以為會大功告成,我可以投身一個好人家的,卻被另一個偵知關鍵性人物愛好的人物捷足先登了,這世界,求人的人不在少數。
  
  於是,我仍待在“中堂”家,這個人,幾乎沒有時間餵養我,一天從早到晚忙他公司的事,頭都抬不起來,整天眉頭緊鎖:公司有太多的雜事、煩不完的破事,要等著他去處理,去決定,去解決。
  
  不知是為了省錢,還是怕引狼入室,反正他家裏連個保姆都沒請。
  
  即使是休息日,也是粗茶淡飯,匆匆對付,匆匆離去,毫無一點生活樂趣,仿佛此人就是為勞作而生,天生就是一只蜜蜂的命。
  
  我以為到了這樣人的家裏,應該享受一下了,可是住著豪華的籠子,過著的,卻還是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。同樣受罪,跟誰說,誰也不信哪。
  
  過了三個月,“中堂”看實在是沒有時間養,好幾千元,又不甘心死在自己手裏,於是,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:送給自己的兄長老謝。這樣,肥水不流外人田,做個順水人情。
  
  老謝退休前是國企燒大爐的工人,自老伴走後,他沒有再娶。最近剛剛退休下來,無事可做。“中堂”原本希望老謝能到他公司任個閑差,照顧照顧,可老謝一口謝絕了,他只希望把退休的日子好好過好。
  
  老謝從未養過鳥,從心裏也不喜歡養鳥,既然弟弟好心送來了,只能照單收下,權當是為弟弟養的。再說了,就是養死了,也沒什麼關係的。
  
  就這樣,我被一而再、再而三地轉來送去,從一個陌生環境,流轉到另一個陌生環境。沒辦法,誰讓天生就是雀呢,爹媽生的就是這塊料。
  
  好在轉送中,每次都是“有驚無險”,我甚至都有了點“處事不驚”的心裏狀態了。
  
  在老謝家,我一待就是好幾年,這些年,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,但見識也漸漸多了起來,覺得人和人之間的思想差別挺大的,有時可以說是天壤之別。
  
  這不,老謝和“中堂”雖是同一個爹媽生的兄弟倆,人生價值觀完全不一樣,導致的結果大相徑庭。
  
  “中堂”很少到老謝這裏,除非一些重要節日,來了,也是來匆匆去匆匆。按照他的話,太忙了,實在沒時間。
  
  “中堂”雖然也很精神,但老態已顯,背微駝,頭髮大半已白,眼睛已有明顯的眼袋。臉色微微發黑,如果不是那套畢挺西裝支撐著“門面”,人們一定以為他至少有個65歲,難怪當兄弟倆站在一起時,人們一眼就會“認出”:“中堂”為兄,老謝為弟。其實,“中堂”才52歲啊。
  
  “中堂”現在已經是上市公司的總裁,老婆也在他的公司,是實際上的財務總監,一家人身價達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20多個億,有花不完的錢。
  
  “何苦,有福不去享。”有時,連我都會不屑一顧,“剩下的歲月畢竟有限,為什麼不去好好籌畫一下這些錢怎麼花,比如給自己留一些,給子女留一些,甚至給子女的子女留一些,完全沒有問題。”
  
  “中堂”每天都很晚才能回到家,基本上都要經過市民廣場。
  
  市民廣場是個好地方,那裏,早上有許多老頭老太晨練,也有像老謝這種不愛動作的,將鳥籠往樹枝上一掛,然後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,交流養鳥經驗,或是海闊天空地吹上一吹,這時,是我最開心的時候,因為有許多不知名的同類,可以說說話,交談交談,這時,什麼樣的煩惱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了。
  
  晚上也是。
  
  當然,我也聽到過有些市民在私底下議論“中堂”,因為他在這一帶較有名氣,一些老頭老太認為“中堂”有本事,會掙錢。但另外也有一部分人認為:這樣下去,只是一個字:“傻”,因為現在到了這個份上,不是別人在為他打工,而是他在為別人打工,掙的,只有帳面上的數字,自己一點都沒有享受到,值得嗎?一個實足的掙錢奴!
  
  “也許,掙到的錢,剛夠子女上法院分家產後維持幾年的生活費罷了。”雖然聽上去有點嫉妒的味道,但話不能說沒有道理。
  
  “還是不知足啊,只知道掙,不知道收手。”我也偶然看到過“中堂”的高檔小汽車從市民廣場駛過,很拉風,很耀眼,但又是急匆匆的,車的副駕駛座位置上,無一例外地的坐著他的夫人。
  
  那時,我只是偶爾歪一頭,無神又無目的地看一下而已。
  
  不過,我曾聽“中堂”對老謝說過自己的見解:“這世界,就是看不見的戰場,你不努力,就會被拚掉的。再說,跳跳舞,轉悠轉悠,能會有出息?”
  
  “拚掉了又怎樣?”老謝不以為然,“這世界,錢是賺不完的,夠用就行了,錢這東西,生不帶來,死不帶走,再說了,‘手上有錢,不花,等於沒錢;錢花掉了,還是沒錢。’難道要等到頭髮白了,眼睛老花了,背駝了,耳朵背了,手也在不知不覺中發起抖來,才去花費?”
  
  我真想不明白,人類拚命勞作,攢了幾十個億,卻捨不得放手,不讓自己子女去打理?莫非一定要將錢掙到極致?掙到讓最後一個子都不剩地落進口袋才肯罷手?
  
  人與動物最大不同,動物知足!人則不然,會得寸進尺:如果連飯都吃不上,他就會和我們一樣,整天忙於“覓食”,一旦溫飽解決了,想的就是如何淫欲和做官,做了小官,還想做中官,好不容易做到了中官,又想當大官,從來就沒有滿足的時候,這,是不是人類所講、所提倡的“進取”精神。
  
  你再看老謝,紅光滿面,一副知足得意的樣子,仿佛他才是發了大財的主。他拿的退休金並不高,但覺得夠花。早晨醒來,打上一個哈欠,暢快;提個鳥籠,亨著小曲,一步三搖,那叫一個自在;豆漿油條,或是包子,滿足,實在是滿足!
  
  有時候,連我都會情不自禁投去羡慕眼神。想想也怪,有人說過,什麼性格的人,就會養出什麼性格的寵物,雖有點牽強,但總還是有點道理的。
  
  現在,老謝每天都要給我餵食小米之類的,按時、定量。有時,還會遞進來蛋黃。而且,籠宿一到傍晚,就會被打掃得乾乾淨淨。
  
  公主被伺候是什麼感覺,我不知道。我是什麼待遇,不用我說,老謝的那些舉動,就是最好的答案。不是嗎,我稍沒味口,老謝就急得團團轉,真是一個十足、可愛、更可敬的寵奴!
  
  有時,我會腆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,在想,這樣養尊處優的生活上哪找去,靠自己奮鬥,估計一輩子達不到!以前想的“不一定要死打硬拚”是對的,幸虧有當時的疏忽,闖進了人類生活。
  
  克服和戰勝自己一般常人的心理,敢於冒險,才可能險中求勝。
  
  也許,人們看我,是籠中鳥,是玩物,可是,換個角度思考,人類何曾不是籠中鳥,是看不見世界的無形玩物呢?我知道,人類也是可憐的小動物,只是不肯承認是被自己關在一個無形的籠中罷了。更不肯承認自己受到自己的折磨,這“世界”是什麼,我想,是思想牢籠。
  
  曾幾何時,我羡慕過蜜蜂,它們有許許多多食物,可以安然過冬,不愁吃。可是現在,我開始笑它們了,從天空往下看,人類的房屋與蜜蜂的蜂房形狀很像,許多人似乎都以蜜蜂為楷模。它們蓋起了蜂房,又有幾間是自己的?它們終日勞作,自己又得到了多少?
  
  蜜蜂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,不知道適時收手,更不知道享受是什麼。它們的勞動成果,最終只能被那些明裏稱頌、暗裏還不知道罵的有多難聽的傢伙們享用……。
  
  我覺得,學會放棄幼稚做法,能吃飽,就趕緊去享受,不然,你來這世上又有何意思,都為別人忙去,都在為別人打工,都將自己的勞動果實拱手讓與別人,由別人來佔有了,讓別人來享受,豈不心痛,豈不可惜,如果到地獄之門才醒悟過來,豈不為時已晚?到那時再想去享受,就是閻王爺,也不會答應的!
  
  對自己,更對所有的生物說:有吃,有喝,有安逸,更有安全感,這些,不正是大家所希望、所追求的嗎?既然得到了,又去何求,又去為誰奮鬥?
  
  我不希望自己能像鯤鵬展翅高飛,也不希望自己像禿鷲一樣迅猛無比,我,只是一只雀,一只不想唱高調、思想不算崇高但很實際的雀。
  
  請把“崇高”讓給聖人,不過,聖人也要靠別人來養的。錯了嗎,相信沒有錯!如果有誰說我是錯的,那他,一定是別有用心,這種人,你得記得他,小心他。
  
  現在,我天天在笑,打盹時都在笑,有時,會一不小心笑醒。接下來,就開始哼唱,發自內心地唱,唱到喙快抽筋、快歪了為止。
  
  還好,我的一舉一動,都有人在贊同,都有人在附和,誰,就是我現在的主人,老謝啊。
  
  你看,我在笑的時候,老謝的嘴就沒有合攏過,臉上笑開了花;我在唱的那會,老謝也會情不自禁地哼上京劇,並且隨著節拍,搖晃著肉乎乎、人稱“呆不愣癡”的腦袋,一副陶醉的模樣。讓我看了,更想笑。
  
  現在,我已暮年,天命可期,也該歇息了,更該在吃飽的時候,打上一個響嗝,然後輕輕扇動早已肥厚、還不知道能不能飛起來的翅膀,腆腆已經發福的肚子。不過,這不影響我思想的氾濫,我會鳴叫不已。
  
  有時候,我也會不自覺地看一下天,看什麼,自己也不知道,反正,每天都是這樣的情形,有的時候,站累了,懶洋洋地撐一下懶腰,這一天,就這樣平靜無奇地過去了。
  
  “又是一天,”上窩前,總是要做一下下咽動作,習慣了,然後,晃悠晃悠地走進窩裏……
  
  如果說,我有什麼遺憾,那就是這輩子沒能同一只雄性雀在一起,留下後代。不過,這算不得什麼,不能什麼都滿意,這與自己幸福後半生比起來,真的是小的不值一提。再說,人類不是也有許許多多的大男剩女,他們有怨言嗎?他們可是有選擇權的,而我,沒有!他們不也是這樣了此一生嗎?沒什麼可悲的,更沒什麼可歎息的。
  
  不能讓所有的好處都被你占全了。再說,你也占不了,顧此,必失彼!
  
  給自己一點享受的時間,給別人一點生存的空間,有什麼不好?




歡迎光臨 拇指姑娘( ^_^ )女人討論區 (http://twav.me/) Powered by Discuz! 7.0.0